“咣当——”
震耳的金属碰撞声，一个大铁箱被丢下来，正落在白羽面前，里面堆满了刀剑兵器，甚至还有火枪。
“陛、陛下？”白羽惊恐地抬起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曾听萨拉讲起你的事情，知道你与这些死人的战斗。”尼禄十六的身影已经从上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学士，只有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杀了他，你将能赢得活命的机会。”
“我……”
皇帝的声音彻底消失，白羽无奈地环视了一圈观战的学士，他们一个个拿着笔记本和笔，仅仅关心马上要得出的数据结论，丝毫不在意这个无名小辈的性命安危。他慢慢回过头只看见乌勒尔已经彻底摆脱了束缚，他似乎是认出了白羽，散发着血红光芒的瞳孔顿时爆发出凶恶的目光。
“Was vie
agine（我们又见面了）.”许久，乌勒尔轻轻说了句白羽听不懂的语言，一步步向他靠近，“Tous bicu y Nat（一切都是因为你）！”
“等等等等别过来，咱们可以好好谈，听不懂没关系，手势，手势能看懂吗？”白羽急忙做出停止的手势，并举起双手以示投降，但眼前这个魔鬼丝毫不为所动，每一步靠近都令白羽颤抖一下。
“Ze balai fai
ce dis k’emnal ani ka ce dis g’a Nefa-Havi（未曾杀敌者不得入九重天堂）.”乌勒尔念念有词，拳头越攥越紧，“Ze balai fai ce dis k’emnal ani ka ce dis g’a Nefa-Havi…”
“Vena Vide（瓦娜维德，维德万岁）！”
不待白羽再沟通，乌勒尔已提拳直砸，仅此一招便击飞铁箱，其中武器散落一地，白羽一记翻滚躲开致命一击，手中紧握短剑一柄，粗气不住。一击未能杀敌，乌勒尔弯腰捡起一把单手斧，持斧的身影在火光里摇晃拉长，白羽甚至出现错觉，影子顶端似乎生出一双牛角，就像教堂壁画里的魔鬼。
“哈！”爆喝仿佛震穿耳膜，乌勒尔又是一击劈砍，常人难以兼顾的速度和力量合二为一。白羽再次翻滚，哪知乌勒尔手腕一翻，斧头在手心转了个圈，瞬间下劈变横扫，硬生生砸在墙上没入其中，虽说有惊无险，却也砍断了白羽的绕肩皮带，衣肩碎裂，一股血流涌出扩散，疼痛异常，但危急由不得关心其他，趁斧头拔出的间隙，白羽一记前滑步剑尖袭心，却也结结实实挨一招重肘，一口血沫喷出。霎时，左肩同胳膊断骨脆响清晰可闻，剧痛直冲脑髓，只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咔嚓！”
墙壁碎裂崩塌，乌勒尔右手持斧，左手抽出心口短剑，蔑视跪地的白羽，故意一步一步向他接近。白羽费力抬头平视那恶魔，余光中，铁链仍缠在十字架上，墙上灯火摇曳依旧，两人影子投射在对面墙上，一大一小。
这出皮影戏里，刽子手高举利斧……
“Vena Vide！”
乌勒尔狂吼，一斧斩下……
……
根本没人在意安东尼奥的归来，甚至满院子的仆人没人向他行一个礼。当他推门进入卡洛斯家宅大厅的时候，他的父亲，奥塞雷·奥迪托雷·达·卡洛斯公爵正在开会，巨大的红木餐桌前坐了一圈人，有安东尼奥的哥哥和姐姐，五个叔叔，还有一些卡洛斯家家臣。顿时，原本喧闹的大厅雅雀无声。
“谁允许你进来的？我们正在开会。”没人敢做声，只有坐在首席的卡洛斯公爵敲击着桌面，毫无波动的语气却令安东尼奥胆战心惊。这个瘦弱的，瞎了一只眼，留着八字胡的中老年男子，就是萨拉玛神圣帝国排名第一的贵族当家。
“抱、抱歉，我这就离开。”
“不用了，我们会议也开完了，散会吧！”
话音一落，围坐在四周的人就像早就归心似箭一样迅速起身离开，路过安东尼奥身边时仅仅是点了下头充当行礼，当安东尼奥的哥哥弗朗西斯和姐姐克里斯蒂娜路过时，安东尼奥低下头以示尊敬。
“怎么还不走，准备在这里看着我喝酒？”卡洛斯公爵举起盛着小杯葡萄酒的高脚杯，“这酒只有这么点了。”
“父亲。”终于，安东尼奥向前一步挺胸道，“孩儿斗胆请您，下决心参与抗击亡灵入侵。”吐出最后一个字，安东尼奥低下头，汗水从额头一滴滴往下滑。
“……”
死寂，大厅里一片死寂。许久，卡洛斯公爵喝干杯中的葡萄酒起身看着窗外：“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由于父亲您不参与战争，帝国其他大贵族也都按兵不动，皇帝陛下不得已已经启用独立军团。独立军团是什么样您心里很清楚，那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担负起如此重任。由于独立军团的不作为，陛下的老近卫军也会消耗殆尽的！”
“那与我又有何干？”
“您年轻时为帝国尽忠的心呢，你为此还失去了一只眼睛，为何现在成了这样？我们是帝国的封臣，这样做是不忠！”
“哗啦！”
猛然间，卡洛斯公爵一甩手将高脚杯砸向安东尼奥，后者来不及躲避，脸直接被划出一个血痕。安东尼奥恐惧地后退两步，低下了头。
“谁给你的胆子。”卡洛斯公爵一把抓起安东尼奥的衣领，将其甩在墙壁上，“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来向我进言。”
“我是您的儿子！”
“我宁愿你不是！”卡洛斯公爵松开手，安东尼奥无力地靠着墙滑下去，“我记得无数次提醒过你，你的用处就是把公主按在床上，然后给我一个能为家族带来皇位继承权的小子，至于家族是弗朗西斯，真正的贵族来参与。至于你，这个害死亲生母亲还天天与贱民鬼混的杂种，给我滚出去然后回去守边疆！”
安东尼奥捂着脸玩命似地冲出会议大厅，此时他只想逃出这个宅邸，他要回到道难山的那个小镇，哪怕那里已经全是亡灵，恍惚中他甚至没有看路，直接在门外和人撞了个满怀。他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色长发白皙男子和一个金发淡妆美人。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亲爱的弟弟？”弗朗西斯·奥塞雷·达·卡洛斯问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啊。”
“啊，没事没事。”安东尼奥捂住脸上的伤口，微微鞠躬行礼，“刚刚没能好好问好，兄长，姐姐，祝你们度过快乐的一天。”
“看得出来，父亲又打骂你了，对不对？”克里斯蒂娜·奥塞雷·达·卡洛斯摘下丝手套，轻轻摸了摸安东尼奥脸上的伤口，“不要伤心，我们都是卡洛斯家的孩子。”
“感谢兄长，姐姐。愚弟还有要事，请允许我先行告辞。”说完，安东尼奥冲出来宅邸大门，只留下弗朗西斯和克里斯蒂娜远远看着。
“你怎么看？我亲爱的弗朗茨。”克里斯蒂娜轻轻挽住弗朗西斯的胳膊，亲了一下刚刚摸过安东尼奥伤口的手指，轻吮上面的血，“那个害死母亲的怪胎，今天又愚蠢地回来，还以为能干出什么大事情。”
“他是我们的兄弟，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不是他的错。”弗朗西斯仍然盯着安东尼奥身影远去的方向，“那怕是错，也是使母亲生下安尼的父亲的错，医生明明已经和他说过母亲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生育，但他依然只顾那母亲满足他那野蛮欲望。”
“那又如何？最后促使母亲去世的依然是他，不仅如此，他甚至与那些卑劣的贱民交好，从小就在辱没卡洛斯家的威严。承认吧，我亲爱的弗朗茨，他就是个怪胎，是个不祥的魔鬼！”克里斯蒂娜伸手托住弗朗西斯的脸，轻轻翘起脚尖，“而我们，将为卡洛斯家族带来拥有纯净血脉的继承人。我们曾公用一个子宫，这种羁绊谁也无法斩断，我们才是一体。”
说完，克里斯蒂娜猛地一抬脚咬住弗朗西斯的嘴唇，在这美丽的庭院花园，这对男女纵情相吻，四周的风与阳光已经与他们无关，此时对方的舌尖，对方胸口的温暖才是他们的一切。弗朗西斯微微伸手褪去克里斯蒂娜的丝外套，解开那紧绷的束腰长裙，两人拥倒在草坪上，消失在灌木丛之后……
……
昏暗的地窖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学士们围着中间的凹地议论纷纷，而帝国的皇帝——尼禄十六则在一旁，许久，才露出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在中央的凹地里仰面倒着两个躯体，其中一个已经被烧成了黑炭，而另一个，则是断了一条胳膊，鲜血从肩部的伤口涌出染红了一片地面。
“许久未曾见过了如此戏剧性的反杀。”
即便是尼禄十六也不禁拍了拍手，就在刚刚，这个马上就要被利斧斩首的小子用仅剩的右手猛地抓住铁链甩了出去，正砸中亡灵头顶上的油灯，打翻的灯油直接将亡灵从头淋到脚，仅仅一瞬间火焰就遍布全身。结果，在过去一段时间大学士们动用各种力量也杀不死的亡灵，就在大家眼底下失去了生命，化成了黑炭！
“把他拉上来，去通知医疗学士，还有相关魔法师，全力救治。我要他活着！”皇帝下令。
“遵命，陛下！”
当白羽被抬出来时，他的意识还没消失，用最后的气力轻声呻吟。
“白羽，或者说……白鸡毛。”尼禄十六微微弯下腰靠近担架上的白羽，“现在，朕正式任命你为萨拉玛神圣帝国独立军团领军，加封非世袭骑士爵位。”
“……”白羽没有回话，因为他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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